叛族!
这两个字太沉重了,沉重到三位准剑王也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剑者,宁折不弯,不是说剑器难以弯折,而是说剑者的风骨,无论是怎样的境遇,都不会妄改初心。
这也是通明帝族所有人练剑之初,都需要明白的道理,练剑先炼意,意在剑先,而后以意御剑,只要意气中正,一些剑法上的疏漏,都是可以想办法弥补的,就怕意气不正,最后误入歧路,难以挽回。
三位准剑王没想到,痴迷剑道,精研剑阵一生的通渊族叔,竟然会在人生走过了大半之时,堕入了一条不归路,最后生生葬送了自己。
接下来,那画卷中的一幕,就没有什么悬念了,因为这一切种种,皆是以真临剑圣为根源,向前追溯,包括其与通渊剑圣交手的场景,以及那位血族女圣崩碎了熔炉远去的身影,都清晰可见,直到那一剑横跨三百万里,将通渊剑圣立劈在一条荒莽大河前。
“好一个以神御剑。”
剑帝通明赞叹之余,亦有几分感叹,通渊剑圣早年与他交集不少,诸多同辈中,是少有的能够与他畅谈剑道者,却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死后都没了清名。
“第一巡天见笑了。”剑帝通明随即看向苏乞年,认真道,“族中子弟叛族,通明难辞其咎,不日之后,自当给巡天殿一个交代。”
“通明道兄言重了,”苏乞年摇摇头,“瑕不掩瑜,人心万变,道兄只需常常观照族内即可,此间事了,我等就先行离去了。”
剑帝通明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三位准剑王,尤其是此前与真临剑圣交手的那位,此刻一声不吭,抬脚迈步,来到真临剑圣身前,躬身一礼,就深深拜下。
“此前多有得罪,若有惩戒,巡天使自可施行,通鹿心服口服!”
这位语气诚恳而郑重,一点也没有因为身为准王,对于一位神圣行此大礼,而感到半分羞恼与不自在。
真临剑圣却是坦然受下这一礼,而后道袍轻轻一甩,轻笑道:“人情冷暖是人间,被红尘旧忆蒙蔽也不算什么,几位虽然出手,但始终恪守己身,不愿真正恃强凌弱,算是真正的剑者,老道倒是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些许误会,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也就烟消云散,几位不必介怀,若真的在意,便请老道饮一罐陈年血泉,就算是赔罪了。”
行礼的准剑王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绷紧的面容舒缓,而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
剑帝通明嘴角也泛起一抹微笑,他看上去十分英武,此时目光也落到了真临剑圣身上,道:“刚刚观此御剑术,却有岁月打磨痕迹,千锤百炼,不知是源于哪位剑道大宗师之手。”
所谓大宗师,只在剑道强者之间流传,只论剑道,不论修为,亦如阵道、草木药石之道,想要在剑道之上称为宗师,就算是很多剑王,都没有这样的资格,虽然看上去,道悟是修为精进的根基,修为高绝,道悟必定高绝,但在剑帝通明这样的剑道强者眼中,却并非如此。
剑道宗师,抑或大宗师,更多看重的,是对于剑道的开拓与把握,并非是如剑道法则、秩序一般的道力,而是掌控这种道力的修行,或许称之为道行,更为贴切。
再具体一点,一位剑道强者,甚至是剑王,一分道力,借助参悟生命之光,或许可以展现出一分半的杀伐之力,而剑道宗师,一分道力则可以展现出三分杀伐之力,至于剑道大宗师,一分道力甚至可以衍化出八分、九分,乃至十分剑力。
剑帝通明,就是这样一位立在剑道大宗师的门槛上的存在,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看出来,真临剑圣传承的剑法,虽然被他不断契合己身,推陈出新,但本质上,却是出自一位了不得的剑道宗师之手,更因为这剑路有别于星空剑道,针对心灵与意志,剑帝通明料定,这多半是一位举世难见的剑道大宗师。
在剑道的世界,剑帝通明深知,有可能一个纪元,乃至几个纪元,都未必能够诞生一位剑道大宗师,而纵观当今的人族,乃至星空诸族,也只有姬家人皇,在步入至高的皇道领域之后,方才有所明悟,彻底臻至大宗师之境。
被问及传承,真临剑圣却是露出少有的郑重之色,认真道:“那是我蜀山祖师望月传下的剑道,在老道的故土,被称为半个剑祖。”
昔年,剑仙望月与三圣齐名,如非是剑器早已存世,从无到有,开辟出剑道,将之从残缺的玄黄诸道中挖掘出来的剑仙望月,被尊为剑祖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