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幽暗的池子前。
“道七十一陨落了,道炉被打破了。”幽冷的声音自墨玉般的池水中响起。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泉池前,明黄长袍随风轻舞,闻言蹙眉道:“断绝万道的绝道钉,加上准王道炉,居然还拦不住一个年轻后辈。”
“你错了,这是一位圣王,道七十一秩序都快圆满了,也没能逃掉,道炉上,残留着准王气机。”
什么!
明黄长袍的身影挑眉:“难道是西海敖家哪位准龙王……不对,无空海眼已经沸腾了,诸王齐聚,应该没有疏漏……还有老怪物蛰伏吗?”
“还有一种可能。”
良久,幽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墨玉般幽亮的池水汩汩翻腾起来,不再平静。
下一刻,池水裂开一道口子,一个白发垂髫的老道迈步而出。
“天心未动,不再等等吗?”
老道一身斑驳的兽皮道袍,看上去十分古旧了,白眉垂落到肩头,一双眸子浑浊而沧桑,看不清瞳孔,此时摇摇头:“命运磨盘已经转动,不可逆转,而异数还在,老道要亲自走一趟。”
……
无空海眼。
在界海极西之地,幽蓝色的海水如珀,却生有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空洞。
而这些空洞深不见底,界海之水一旦临近这些空洞,便不再流动,又好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这诸多空洞,覆压了怕不是有数万里海域,这里生灵绝迹,哪怕是最凶猛的界海荒兽,也不敢靠近这片海域,漫长岁月以来的记忆传承,还没有什么生灵能够活着从这些空洞中出来。
但就在半日前,这片海域被无尽的雷霆笼罩,血光如雾,隐隐有刀兵铮鸣之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海域边缘,漂浮着一具具新鲜的海兽尸骸,不乏四星,乃至五星荒兽,只是靠近了几分,就被无形的压力生生震死。
咚!
一声巨响,宛如天钟被敲动,雷霆笼罩的血雾中,两个庞然大物轰然相撞。
那是两条精铁大船,每一条都能有十数里长,比之西海敖家海岸边停靠的任何一条战船都要庞大得多。
当中一条精铁战船通体银灿灿,船首如龙,有染血的旌旗炽白,若大日横空,若是有界海的老辈人物在此,一定认得出来,这分明是西海敖家威震龙门外的白龙战船,能够驾驭这条战船出征的,一定是白龙战师,也只有几位战将,才能令这口被炼成道器的战船撕裂虚空,横渡界海。
界海扬涛,在雷霆血雾中,尤其在这片绝地海域的边缘,杀音不绝,神圣气息交织,而像这样的战船,此刻在朦胧血雾中,怕不是有数百上千条,不时有残肢断兵自雷霆之中坠落出来,击穿了一片界海,浓稠的血腥气,引得方圆数十万里的海兽躁动,却又不敢临近。
铛!铛!
四龙将敖锐周身绽放白金光辉,片片龙鳞浮现,他五指如天剑,庚金法则加持,比神兵还要锋锐,与一根银色尾钩激烈碰撞,不断迸溅出刺目的火星。
那是一头生有一对宽大蝠翼的生灵,银色的斑纹密布在暗红色的蝠翼之上,那银斑隐泛金色,神圣威压中带着几分邪魅,那一头银发下,是一双血纹银瞳的双眼,此刻嘴角带着冷笑,一双尖利的犬牙开合,轻描淡写间,就挡住了四龙将敖锐的龙爪,尾钩甩动,暗红色的法则神链缠绕,如一口黑暗天鞭在挥动,硬撼庚金龙体。
血族!
“人龙血的味道,真是怀念,如此退去不好,为何非要强求。”
四龙将敖锐如若未闻,他身如铁塔,庚金龙体催动到了极致,面对一位血族年轻至强者,哪怕同为绝顶圣者,他也感到了一种无力感,对方已经无限逼近了圣人境,甚至战力已经快要进入那一领域,任凭他杀伐不止,也无法伤及分毫。
太多强大的神圣人物了,四龙将敖锐眼角余光扫过这片雷霆海域,没有半点征兆,无空海眼就沦陷了,哪怕是几位龙王也没有料到,等到他们赶到,这里密密麻麻,都是异族的战船,以四大人龙世家的底蕴,也陷入了驻守界海以来,最艰难的死战。
没有人知道,这些异族战船是如何避过龙门,潜入人族腹地的,但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在他们的身后,有他们的族人,在这条天路之后,有他们的故土。
噗!
不远处,有一名敖家大能被血兵击穿胸膛,他大吼一声,任由冰冷的血族长枪贯穿而过,近步逼近,双手抓住一对淡银色的宽大蝠翼,在那血族大能错愕的目光下,猛地一撕。
嗤啦一声,腥臭的血与骨飞溅,那血色大能被生生撕成两片。
“废物!”
生有一头银发的年轻血族神圣冷喝,勾动黑暗血道,整根银色尾钩都变得刺目起来,血光滔天,这是一种惊人的法,竟无视了虚空,一下洞穿了庚金法则,噗的一声,四龙将敖锐被洞穿了左臂。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