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陀寺的生活相对无聊,哪怕是达摩院的武僧也不能免去早晚诵经的课程。凌白陪着数万僧众每日念经诵佛,嘴巴里都淡出鸟来,无肉不欢的净月同样耐受不住寺院的清净,撺掇着凌白出山弄些野味打牙祭。
想到那日净月吃了吐、吐了吃的糟心模样,凌白便是不寒而栗。和他一起吃东西,简直是种难以想象的折磨。
“我们还是到院子里下下棋,喝喝茶吧。”凌白断然拒绝,除了以上他的原因外,现在正处于推选住持的关键时刻,所有了烂陀寺弟子不得授令,外出便要受罚。他作为秘境外的人,当然无所谓,可净月现在已经是首座弟子,在此等关键的时候行将踏错,对虚峰争夺住持之位的影响很大,少不了要受顿苦罪。
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不太值当。
净月也是一时兴起,知道凌白的意思,也冷静下来,摇头苦笑了两声。身份是种羁绊,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其他相应的东西,现在,他失去的便是自由。此中苦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回到院中,净月忙活着在菩提树下摆好棋盘,要和凌白捉对厮杀。
凌白不慌不忙,泡了壶清茶,轻押了口,浑身舒坦下来,这才和等的不耐烦的净月开始下棋。
两人早已争斗上百局,但无一例外,均是以净月大败告终。
这回他重整旗鼓,扬言势必扳回一城,挽回颜面。
凌白见净月极力挽尊,不由好笑,便问他:“若是不胜当如何?”
净月正了正色,淡然道:“我便给师兄洗半月的袜子。”
“一月。”
“好。”净月咬牙同意。
凌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怡然不惧,虽说他也是个烂棋篓子,但净月的水准更是低下,宛若还在学步的顽童。对付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
净月先行落子,两人你来我往,一边饮茶,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的局势上。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净月已隐有落败的迹象。他额上难得的渗出细微的汗珠,显示出他当前的心绪并不平静。
“净月师兄,你要输了。”
“修逞口舌之力,不到最后胜负难见。”
净月如同孩子般抵死不认,每落一子都要斟酌思量许久。凌白喝了几壶茶,这盘棋还没下完,但身下的那股子尿意却有些憋不住了。
“净月师叔,凌白师兄,首座有请。”
正当时,虚峰首座的随行武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从院外走了进来,见两人在下棋,不由笑道:“师叔师兄真是好兴致,别的师兄弟早就赶往藏经阁去了,你们还不快去?首座估摸着都要带人进去了。”
“倒是忘了这茬。”净月一拍脑门,猛然想起今日是入藏经阁观摩的日子,当下不动声色的拨了下棋盘将棋子弄乱,讶然道:“哎呀,不小心把棋盘弄乱了,现在首座又在等,这盘做不得数,回来再继续下过吧。”
“好啊。”
凌白见他的演技如此拙劣,也懒的去笑话他,反正他也没想过要在秘境中呆够一个月,袜子什么的,不洗也行,臭点就臭点吧,连有汗臭味的筑基丹都吃过,区区臭味何足挂齿。
两人随同武僧来到藏经阁,已然有一批武僧站在门外,都是上批刚晋升成正式弟子的武僧。刚入门,达摩院的福利就是带众人进藏经阁参观。
达摩院首座虚峰立于一旁,手持佛珠,脸色不怒自威,扫视了眼姗姗来迟的净月、凌白,淡淡道:“藏经阁乃是烂陀寺的根基、重地,共分八层,里面布有无数先辈的佛法禁制,能从中带走什么功法就看你们个人的机缘了。那么,都进去吧....”
凌白仰头看了眼烂陀寺的藏经阁,其实更像是是一座高塔。
八层,其中收藏的功法数量不少,怕是难以计量。
另外,听虚峰所说,进去的都能带走功法,那真合了凌白的心意,他现在除了一指禅这门攻击手段,再拿不出任何可以炫耀的东西,他的拳脚功夫更像是三脚猫,又像是街头流氓打架,反正毫无观赏性可言。
此行,必须取得一门刀剑棍棒类的武功。
只是藏经阁内的禁制似乎十分厉害,想拿到上好的功法还得费一番心力。
众僧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虽然每个人均是从虚云禅师那儿获得了一门功法,但技多不压身的道理谁都懂,自然是想要会的绝技多多益善了。
等众人一一入内,净月和凌白才迟迟动身走入藏经阁。
藏经阁从外朝里看向是一方古塔,走进里面却是内有乾坤,面积要比看到的大上不少。内里已挤满了武僧,均挤在书架前观看经书,但不一会儿,绝大部分的人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在一层的功法秘籍时属寻常,无非是锻炼筋骨,提气养神的法门,对当前的他们裨益不大。
凌白见他们脸上的神色心中已知道个大概,却是没急着动身,这个时候肯定有耐不住性子的想要往更高一层而去。净月同样抱有相同的想法,两位腹黑男静静站在入口前,观看别的武僧闯二层。
远处,玄沁皱着眉头放下一本普通的棍棒功法,抬眼看向门口,目光一闪,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那日和凌白的切磋他以完败而告终,以致于他现在极为渴求一种威力大的攻击手段,而得到能破金刚不坏神功的功法,非七十二绝技内的功法不可。
目光投向入口前的木质阶梯,仗着横练金钟罩肉身少有敌手,他信步向前,走到阶梯前。
“玄沁师弟,如此急不可耐却是失了本心啊,首座说藏经阁的禁制可是十分厉害的,切莫以身试险啊。”净月好心的说道。
切,
玄沁嗤笑一声,没把这个同门师兄弟放在眼里。他和净月同被虚峰收为弟子,表面上都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背地的竞争却比寻常武僧要更为激烈些。能得到虚峰的青睐并被委以重任,这才是他们当前要做的事情,所以,这次藏经阁之行能带出什么功法,也是能在虚峰面前博个印象分的。
“无需净月师兄担心。”玄沁艺高人胆大,一马当先,以身试险。
他抬步迈上阶梯,体表凝聚出一口铜钟。
金钟罩不愧是横练类功法当中的顶级功法,他只是身形一晃,便如履平地的走上了二层,身形消失在阶梯口。
呼,众武僧见状,放下心来,吐出口浊气,稍微有些野望的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随玄沁的脚步,向那二层走去。
一瘦削如猴的武僧仗着身法迅速,越过众人,如灵巧的猿猴般腾挪而上,刚迈出两步,便被一股巨力弹开,轰然砸倒在背后的石架上。嘭的一声,瘦削武僧吐出口瘀血,呛然起身,背后的石架却是牢固无比,纹身未动。在众多佛门高僧的加持下,哪怕是一层的事物,都不是能够轻易毁坏的。
众武僧面面相觑,看来事情并不像玄沁上去时表现的那么轻松写意,其中凶险只有自个体会了才能知道。
“危险,”
被轰飞的瘦削武僧捂着胸口痛苦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