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来恩莽且怂。</p>

他敢杀皇帝，却不敢贸然杀一位序列1的皇帝。</p>

听完乔恩的话，他站起身来，戴上帽子，神色严肃道：“我还有点事……”</p>

“别急，我还没说完。”乔恩同样起身，将手搭在克来恩的肩膀上，“再说了，又不是让你去送死，怕什么。”</p>

克来恩微笑，“乔斯达先生，我们也算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相当了解你。</p>

每当你脸上露出那种笑容的时候，我不是增加负债就是陷入危险。</p>

所以，请恕我拒绝。”</p>

人呐，贵有自知之明。</p>

克来恩还想多活一段时间。</p>

乔恩当即收起脸上的表情，冷然道：“克来恩，我的朋友，我想，你对我有一些误解。”</p>

误解？</p>

正解！</p>

克来恩不为所动。</p>

乔恩绷不住了，“好吧好吧，我的确有一点私心。”</p>

话锋一转，“不过你也知道，将来那场仪式究竟会牵扯进多少人，那些神明根本不是真心站在我们这边的，所以才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帮手。</p>

我听说，你和阿兹克·艾格斯先生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p>

搞了半天，是让阿兹克先生去杀乔治三世啊。</p>

克来恩眉头微皱。</p>

从廷根起，他和那位大学历史教员的关系就相当不错，说是亦师亦友完全不为过。</p>

老实说，他不想让阿兹克先生淌入这滩浑水。</p>

“克来恩啊，你要知道，有时逃避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乔恩仿佛看穿了克来恩心中所想，“阿兹克·艾格斯迟早会直面‘真实的自我’，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p>

闻言，克来恩深深看了乔恩一眼，“你知道阿兹克先生的真实身份？”</p>

乔恩自信一笑，“当然，我上头有人。”</p>

克来恩扯扯嘴角。</p>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邪神卷者，有什么好显摆的？</p>

思绪微敛，克来恩决定先写封信，然后再做考虑。</p>

是夜，红月高悬。</p>

克来恩落笔道：“尊敬的阿兹克先生，最近还好吗？不知因蒂斯那边的饭菜是否符合你的口味”</p>

笔尖微顿，克来恩思索片刻，继续写道：“我有幸结识了一位仁慈的天使冕下，她说，她知道你，并了解你的过往。”</p>

写出‘仁慈’二字时，克来恩整个表情变得相当古怪，但他仍没有停下，“而且从她口中，我得知了贝克兰德不日之后会发生一件改变世界的大事，涉及众多神灵与隐秘存在，我相当不安……</p>

总之，祝你一切都好，期待回信。</p>

——你的学生，克来恩·莫雷蒂。”</p>

写完，吹响信物铜哨。</p>

不出多时，一具身材高大的白骨信使就出现在了克来恩的月租房。</p>

把封好的信件吞入肚子，白骨信使连招呼都没打，直接遁入灵界，瞬间不见了踪影。</p>

克来恩本以为会等上一段时间。</p>

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阿兹克先生的回信。</p>

信很短，只有一句话，‘等我过去。’</p>

可以想象阿兹克先生十分迫切。</p>

克来恩心情复杂。</p>

而且有种不好的预感。</p>

他总觉得，如果阿兹克先生真的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过往，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p>

要知道‘占卜家’的预感可是很准的！</p>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担心也无济于事。</p>

与其考虑那些，还不如关心下自身情况。</p>

‘魔术师’魔药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克来恩觉得，这应该得益于正面袭杀‘欲望使徒’和恶魔犬的事件，或者和他一直以愚者身份活跃在中（节制小姐）高（乔恩）序列的非凡者之间有关系。</p>

当然，也不能忘记白银城的愚者教堂。</p>

信徒们的每一声赞美，都是对‘魔术师’的喝彩。</p>

这是好事。</p>

大乱将起，实力自然越强越好。</p>

但他并没有着急服食‘无面人’魔药，而是在乔恩的建议下，来到了贝克兰德的圣缪赛尔大教堂。</p>

单独在忏悔室静坐半小时后，他得到了大主教的亲自召见，并获得了‘不眠者’途径序列6，‘安魂师’特性的非凡物品一件。</p>

顺带一提，‘安魂师’所拥有的‘安魂’能力可以安抚灵魂，抹平对手的欲望和情绪，或使自然灵处于比较平静的状态，十分克制‘魔女’途径的诱惑或误导……</p>

“赞美女神。”克来恩用戴着黑色戒指的手在胸前连点四下。</p>

大主教同样如此，微笑道：“赞美女神！”</p>

……</p>

……</p>

阿兹克先生还是来了。</p>

就在克来恩晋升‘无面人’的第二天晚上。</p>

不过，虽然拥有了可以改变身高容貌的能力，‘克鲁姆圆盘’他也没有还给乔恩，而是选择了继续保留</p>

——这玩意儿邪得很，不光没有副作用，还不消耗任何灵性，可谓好用至极。</p>

阿兹克先生还是老样子，黑发褐童，五官柔和，没留胡须。</p>

见到克来恩，他温和地笑着，将礼物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一点因蒂斯那边的小玩意儿。”</p>

克来恩重逢故人，也非常高兴，有选择地说起离开廷根后发生的种种事情。</p>

两人亲切交谈。</p>

直到乔恩到来，才打破了这种气氛。</p>

“阿兹克·艾辛格。”乔恩没有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而是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地上天使，他冷漠地盯着阿兹克，澹澹开口，“你的命运，昭然若显。”</p>

阿兹克敛起嘴角的笑容，谨慎而克制地打量着对面之人。</p>

沉吟片刻，他低下头，“那么，我的命运是什么呢？”</p>

货真价实的序列1，他打不过。</p>

而且没有敌意，并不危险。</p>

乔恩继续装神棍，“死亡。”</p>

语落，阿兹克还没开口，克来恩倒是先坐不住了。</p>

死亡？</p>

好家伙，图穷匕见了是吧！</p>

我就知道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没安好心。</p>

阿兹克若有所思。</p>

死亡。</p>

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p>

他并不恐惧。</p>

相反，他的内心感受到了由衷地平静。</p>

“乔恩冕下。”克来恩突然插话道：“命运是可以改变的！”</p>

亦师亦友？</p>

义父义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