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迫不得已就任封国,在离开京城之际,“皆恋京师,涕泣而去”,这就是说,很多人是抹着眼泪到封国上任的。
燕王还算好的,因为他背靠燕国,手上是有强兵的。
有兵就有权。
但是东莱王与北海王手下就没有强兵了。
西晋的宗王制度确实是可以约束大多数王侯。
但也有几个是约束不了的。
譬如死去的齐王司马冏。
他在许昌增兵,与世家勾结,朝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齐王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齐王的实力。
另外一个例子,自然就是河间王司马颙了。
司马颙坐拥关中之地,长安沃野千里,但多是异族人,动荡无比,且又有齐万年兵祸在前,增兵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破坏规制增兵,也意味着河间王有这些军队的控制权。
换做是对国家掌控强的皇帝,可能已经要换司马颙的封地了。
但是司马遹知道他现在换不得。
恐怕他这个命令一下,整个雍州顷刻间就会乱起来。
最后河间王也会以雍州大乱的原因不就国,而朝廷要解决关中之乱,就得再次西征。
而这次西征与上次西征齐万年不同,这次是河间王与作乱势力勾结,能不能赢,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就算是赢下来了,也是惨胜。
这是一个不划算的交易。
这也是河间王司马颙敢如此嚣张,作为天下头一号不归国的王侯的原因。
拳头大,就是道理。
燕王若回燕国,皇帝即便是要对他动手,也要斟酌再三,但是在洛阳,杀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其中利弊,他自然知道。
“新野王,明日早朝,你带头上书,本王在后面声援与你,陛下若是不答应,我等便死跪不起。”
燕王决定下硬招。
“至于你们二人想留洛阳,那留便是,但他日项上人头不保,便休要求到本王头上,哼!”
说完这句话,燕王直接挥袖离去,留下两个脸色略微有些尴尬的司马蕤与司马寔。
司马蕤原本就是与司马冏不和的,在他看来,这个齐王的位置是他的,因为他是长子,但最后这个位置却给了从小被自己欺负到大的司马冏。
既然看不过眼,那便一拍两散就是了。
司马蕤冷哼一声,也是直接离去了。
这下子倒是轮到北海王司马寔面露尴尬之色了。
“哎,都是自家人,何至于此。”
司马超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原以为是亲人,会是一大助臂,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可相帮的,反而在府上摆脸色。
如此亲人,不要也罢。
“舅父,请。”
司马超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司马寔感觉屁股着火,也只得快步追着司马蕤去了。
北海王司马寔走后,司马超对着新野王行了一礼,说道:“如此,那便拜托大王了。”
新野王轻轻点头。
归国归国。
这个出头鸟,便是他不做,也是不行了。
次日清晨。
皇帝罕见早朝了。
这次早朝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安排雍州梁州流民与开春耕种问题。
当然,皇帝也有另外的思量。
而对于诸王来说,他们知道皇帝早朝,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一般,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在冷得可以将人的鼻涕冻成冰棍的天气下,早早的便到宫门前候着了。
此时宫门还不到开的时候。
因此今日早朝出现了很神奇的一幕,太极殿外,原本都是大臣们来得早的,宗王们往往是后面到的,甚至有些人直接是缺席的。
但是今日,他们却来得格外的早,格外的快。
人也特别整齐。
早朝一开,皇帝司马遹看着殿中黑压压比平时多了一小半的人数,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上朝~”
大内官拉起公鸭嗓,直接宣布今日的早朝开始了。
正当皇帝准备直接切入主题,让赵王担任督抚雍州赈灾督耕事宜的时候,新野王手持笏板,确实比皇帝更快的上前一步说话了。
“陛下,臣下有奏。”
被抢先说话了,司马遹心中自然不舒服。
“有本便奏。”
“诺。”
新野王深吸一口气,话也是缓缓说出来了。
“武皇帝赦封宗王,定社稷根基,保天下安稳,御四境之地,监天下太平。然则如今早就是过了诸王归国之时,诸王仍旧未归国,诸王滞留京都,必然对陛下,对朝廷有重大影响,有甚者甚至会妄自尊大,干预朝廷大事,是故武皇帝早有言外封诸王,若无特许,不得长期滞留洛阳。”
“如今诸王且留京都,臣心惶恐,敢请归国。”
新野王很是聪明,他不是直接说自己归国,反而是站在司马遹的立场上,说诸王若是滞留洛阳会带来什么坏处。
俨然是良臣模样。
但司马遹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老臣亦觉得该如此。”
燕王马上出列支持。
而常山王司马乂紧随其后。
之后,又是一大帮被说服的宗王一同请命。
一时间,殿中皆是跪伏之人。
“陛下,宗王归国,也是常理,陛下何至于不让他们回去呢?”
平原王司马干适时出来说话。
“哼!”
而回答他的,只有皇帝司马遹的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