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律师也来了。
这天晚上,黎彦洲一整夜没合眼,一直在与律师探讨这件案子的处理方案。
从昨晚乔西的口供来看,可能被起诉的几率很大,但官司若是处理得好,是有绝大可能被减刑的。
他和律师聊到早上五点才终于收工。
外面的天,已经泛白,黎彦洲整夜没睡,眼袋很重,可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怎么睡得着?
黎彦洲从桌上拿起烟盒,又想点支烟,然而,盒子里已经空了。
烟灰缸里全是燃尽的烟头。
这一整晚,他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了。
可抽再多的烟,却也麻痹不了他的心。
直到这会儿,他仍觉得像是在做梦似得。
那个看起来单纯又无害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是个小偷呢?
黎彦洲烦闷不堪。
从拆了盒新烟,继续抽。
早上八点,文妈定点进来搞卫生,没想,一推门,就被里头的烟雾给呛到了。
“咳咳咳————”
文妈捂紧了鼻子,“我的天,少爷,这是干嘛呢?起火了不成?”
这里面,烟雾缭绕的,跟着火简直快没两样了。
黎彦洲见文妈进来,才把手里的烟蒂捻灭在了烟灰缸里,“文妈。”
他声线全然沙哑。
眼睛里一层浓到化不开的红血丝。
黑眼圈也很重。
文妈捂着鼻子,奇怪的看着他,“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一晚上没睡吗?”
她走进来,把窗帘拉开,又赶忙把窗户全都推开了,“怎么抽了这么多烟?”
黎彦洲没说话。
陷在椅子上,头仰着,闭着眼,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颓然样子,文妈奇怪的同时又很担忧。
忽然想到什么来,问道:“对了,少爷,小小姐昨儿晚上没回家吗?她去哪了?我刚刚去她房间想叫她起床,可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啊,还是说她这一大早的就上学去了?”
听文妈提起乔西,黎彦洲这才睁开了眼来。
他看着文妈,想了想,开口道:“可能乔西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但她的房间别忘了帮她打扫干净。”
“小小姐不回来了?她去哪儿了?她不是没有家人了吗?”
黎彦洲低了低头,说不上的疲惫和无力感,半晌,才抬起头来,“我会想尽办法,尽快领她回家的。”
黎彦洲根本就不敢想,若是那丫头真的被判刑进了监狱怎么办。
先不说监狱里的条件如何,她才这么小,若真服刑了,将来怎么办?还有她的学业,又该怎么办?
黎彦洲抹了把脸,痛苦的叹了口气。
乔西啊乔西!好好地你为什么要去偷人东西呢?
若真的遭起诉被判了刑,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
今日这结果,是黎彦洲从来没有想过的。
若是他早注意了,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可惜,文妈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他的时候,他却都选择了忽略。
又或者说是,他太信任那小孩了。
可直到现在,黎彦洲还是不相信,那小孩会无缘无故的去偷东西。
黎彦洲从房间里出来,才一下楼,就见到了门外的盛川。
盛川见着他,就跟见了女方家长似的,掉过头,灰溜溜的就走,大概是想找个不被他发现的地方藏起来。
黎彦洲推门出去,“盛川!”
盛川脚步顿住。
他只好回身,“早。”
尴尴尬尬。
“找乔西?”
黎彦洲问他。
“呃是,她收拾好了吗?”
若换作是之前,黎彦洲大概会直接让他走吧!
“乔西这两天不去学校了,麻烦你跟她班主任请个假。”
“不去学校了?”
盛川疑惑,背着斜跨书包走近过来,“她怎么了?生病了?该不会是那天被人打出什么毛病了吧?”
盛川一脸担忧。
“不是。”
黎彦洲摇头,又道:“你上学去吧!”
“不是那她为什么不去学校?”
“你干嘛要问这么清楚?”
“不问清楚我怎么跟老师说?”
可其实,他是因为担心。
盛川见黎彦洲脸色难看,“你一晚没睡?”
“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你以为我想管哦!”
盛川不满的咂了咂舌,“你不告诉我乔西怎么了,我今儿也不走了。”
“”
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任性的吗?
“那你就在这待着吧!”
黎彦洲说着,准备关门进屋。
盛川一步上前,挡住了他关门的动作,脚塞进了门缝里,“乔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