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更像是利益之交,杨云早就看出长春真人目的不一般,可远未到互相加害的地步。
长春真人信步在前,边走边道:“前日里九天玄女下凡,贫道未亲眼目睹,实在是遗憾,想必以后有机会。”
杨云问道:“不知真人想带我去见何人?”
“并非一人,乃是故人,也有你不认识的,见过便知。到了。”长春真人说完,指了指街口一家亮着灯的铺子。
二人进内,乃是个平房,好似茶馆,靠边的一张席桌前坐着两个身着道袍之人,正对他的赫然是皇帝跟前大红大紫的道士罗公远,另一位则是一名四五十岁的道姑,不为杨云熟悉。
长春真人进门后,笑着说道:“贫道把人请来了。”
罗公远和中年道姑都站起来,微笑着面对杨云,好似老友相见。
杨云顿时感觉不对劲,罗公远的态度不好判断,现在又于私下场合邀请他会面,似乎是来跟他谈判的。
“大名鼎鼎的罗天师在此,在下只能回避了。”杨云拿出晚辈的态度,语气生硬道,“若有要事商谈的话,在下得回去通禀家师。”
未等长春真人挽留,旁边道姑笑道:“令师武尊道长的名头,我等从未听闻,在京师这位,法号松梅,乃蜀中青城山道修,曾以炼丹而为衙门所用,后因开罪官府流落荒野,竟冒名武尊。”
“杨道友竟未出言揭破,还让他继续冒名顶替,本是欺师灭祖,但道家人不拘小节,恰恰证明令师武尊本为出尘脱俗之人,不为尘世虚名牵累……”
一席话没把杨云的来头捣破,却把松梅的家底查得清清楚楚。
这不算什么大秘密,杨云在用松梅时,早就想过事情早晚会被人揭露。
杨云对于松梅真假的问题未予置评,只是冷声问道:“此乃何意?”
罗公远道:“杨道友道法造诣高深莫测,坐下来谈谈如何?”
杨云回头看长春真人,突然发现长春真人也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松梅是个大草包,大家只是心照不宣互相配合演戏,就像当日在皇宫里没人揭破松梅的身份一样。
杨云本不想跟这三只老狐狸做任何妥协,但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尤其罗公远还牵扯其中,再者这道姑是何方神圣?
……
……
杨云终归还是坐了下来,罗公远、中年道姑和长春真人也入席,分别坐在小方桌四边,好像要打麻将。
中年道姑先自荐:“贫道修道昆仑山,法号太泓,平时不常于尘世行走,杨道友应该从未听闻吧?”
杨云暗自皱眉。
这道姑说话自问自答,都说明了她没什么名气,给出的理由是不常到世间行走,也就不能说什么“久仰”。
“嗯。”
杨云道,“阁下大名,在下确实是第一次听闻。”
长春真人解释道:“此番太泓前辈特地为杨道友之事前来,之前还从未曾有人有如此大的面子。”
连一向自诩为道家前辈的长春真人都要称太泓道姑为“前辈”,那足以说明就算太泓名不见经传,但在道家某个圈子中地位非常高,但这个圈子里到底有那些大神就不好说了。
杨云道:“在下可不敢在几位前辈面前失礼。”
太泓道姑微微颔首:“杨道友一定好奇为何请你前来,其实我等并无恶意,实乃与你打个照面,把话摊开说清楚,免得以后有何过节,不好收场。”
话说得和和气气,但明显有警告之意。
杨云心想:“这算是先礼后兵?把我叫来就是为告诉我,让我按照你们的规矩行事?若不然就撕破脸?”
杨云微笑着说道:“在下以平常心修道,不想与谁有过节,若是觉得在下的出现让诸位前辈心生芥蒂,在下以后会退出洛阳,不再与诸位正面来往。”
太泓稍微一怔,看了眼旁边的罗公远。
罗公远苦笑摇头:“我等没有赶杨道友走之意,就是请你来见见面,互相结识一下,加深彼此了解,日后也好相处。”
长春真人接过话茬:“杨小道友不必有戒心,其实把话摊开,当今圣上对道家推崇为世人共知,道家内部相残绝无益处,此道理虽为天下道友知晓,但涉及功名利禄,难免会伤和气,而最近这些年,两都道修和睦相处,全靠背后有人斡旋……杨小道友可明白?”
杨云点点头,他大概明白这是提醒他,长安和洛阳有自己的道士圈子,眼前几位就是其中佼佼者。
长春真人继续道:“非但眼前所见,尔尚未见到的,诸如张果前辈,也身在其中。”
杨云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是告诉我,其实长安和洛阳的政治圈子有修道者一席之地,这是个包含所有修道者的圈子,连大名鼎鼎的张果也是成员之一,以前可能觉得我不过是昙花一现放过光彩后甩屁股就走,没把我当回事,现在发现我名气越来越大,连姐姐都成了公认下凡的九天玄女,不得不正视我,要把我吸纳进圈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