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八章 花在刀刃上(2 / 2)

寒门状元 天子 3971 字 18天前

沈溪道:“时器兄是拿我跟刘瑾作比?”

“哈哈。”

李鐩笑道,“这可不是言笑,之厚做事沉稳,深得朝中文武百官信任,又不拉帮结派,以后这朝堂非你来当顶梁柱不可。”

听似对沈溪的恭维,但其实没有正面回答沈溪的问题,显然包括李鐩在内,都担心沈溪擅权。

沈溪没有跟李鐩继续就此话题进行深入讨论,转而道:“工部来年预算可能要削减,尤其是中原地区灾后重建,不能以朝廷调拨款项为主要手段。”

李鐩问道:“这是为何?”

沈溪道:“随着河南吏治清明,灾后地方重建做得很好,我已跟户部打过招呼,让他们跟朝廷上奏减免中原受灾之地未来几年的钱粮赋税,这是大头,同时促成流落各地的灾民回归家园。至于中原各城塞修建,还有黄河、淮河堤坝工程,会另行拨款。”

“那……意思是说,工部预算需要修改?”李鐩有些不情愿。

年前年后工部忙活许久,才把详细数字给总结上来,本已过了户部和内阁,上奏皇帝,只等候朱批,现在却卡在沈溪这里,而李鐩自认跟沈溪关系不错,沈溪不会给他出难题才是。

沈溪道:“若跟往常年一样,把赈灾和修堤坝的钱划拨下去,从河南巡抚和布政使司衙门,再到地方府县官员,必定层层盘剥,钱粮用不到实处,反而不如从京师调专人去负责此事。”

“不用巡抚,那就得重新委派钦差?”

李鐩对沈溪的逻辑不太理解,便在于大明巡抚不是常职,本身河南巡抚就是朝廷派去中原负责修缮河堤以及维护地方安稳的“钦差”,现在沈溪不相信河南巡抚衙门,连钱粮都不调拨过去了。

沈溪不想跟李鐩解释清楚,道:“此事容后再议,总归先按我说的来吧。”

沈溪作为吏部尚书,本身不监管户部和工部事务,但现在皇帝委派沈溪监国,沈溪的话便管用,李鐩不想去跟他争,当即:“那就把调中原的钱粮做出更变,其它不动,是这意思吧?”

沈溪微笑着点点头:“可能需要时器兄回去后忙活一晚,妥善进行修改。”

“那倒不是什么大事。”

李鐩笑呵呵道,“不过你还是要赶紧跟陛下上奏,若是地方上闹出什么乱子……也不好,最好是预算跟新的政策一起下达。安稳为主!”

李鐩显然怕中原地方知道朝廷在当年修河预算上做出裁减,会闹出乱子来。

沈溪笑着点头,便当是同意了。

……

……

朝廷各部预算,在正月底前基本都得到妥善解决。

六部尚书并非人人都来见过沈溪,兵部开支巨大,江南又是销金的无底洞,王琼也未亲自前来拜访。

司礼监那边,张永几次来找沈溪,一边问询有关运河沿岸建造行宫之事,一边又像个幕僚般每次都来给沈溪“出谋划策”,却一次都未得沈溪采纳。

西北预算基本得到通过,等于说沈溪在这个问题上跟朱厚照达成默契。

沈溪想方设法阻止朱厚照在运河沿线修造行宫,却并未阻止朱厚照在宣府乃至九边大兴土木,便等于是告诉朱厚照,你以后常往边关可以,但再想南巡去游玩则不行。

二月初一,张永跑来找沈溪,专门便提到了内府调拨款项未得批准之事,因为这些预算不在工部或者户部预算内,张永作为司礼监留守京师之人,朱厚照先给萧敬施压,再由萧敬通知张永来找沈溪“理论”。

张永道:“沈大人,陛下对于运河沿岸城是未及时修造行宫之事,很着恼,很多工程不都开始了?难道要潦草收场?”

沈溪打量张永:“陛下人在西北,暂且没有南下打算,今年要动的工程那么多,九边更是要修补长城,如此大的开支,难道不应该削减一些一些无关紧要的开支?”

张永哭丧着脸道:“天家无小事,陛下要修行宫,用不了多少银子吧?”

沈溪拿出一份东西,却是之前内府有关修建行宫的详细奏请,并非原本,而是沈溪做出的誊本。

沈溪道:“从预算看,要动用二百五十万两银子修建行宫,加上去年投入的六十万两,合计要三百一十万两银子,甚至更多!”

“这……”

张永早就知道这数字,却没料到沈溪准备如此充分,当然这数字让人不可接受,但也仅限于弘治朝时,自从大明跟佛郎机人通商后,朝廷财政状况已大有好转。

沈溪叹息道:“备战跟佛郎机人的战事,不过才调拨不到五十万两银子,为了修建行宫就要三百万两,这合适吗?”

张永道:“这是陛下问的,您就算有意见,应该跟陛下提才是。听说江彬为此还跟陛下进言不少,大概的意思是想让陛下从民间想办法,比如拍卖宫里的古玩,还有赐爵等来筹集资金,如此也可修建更多的行宫,不但在运河旁,还要在关中、江南各处,就怕事情闹大啊。”

沈溪打量张永:“如此说来,张公公也不支持运河沿岸修造行宫?”

“这是当然。”

张永义正词严道,“为人臣子,当然知道何事着紧,修建行宫可以等日后再说,现在着重是要备战远征佛郎机……等开战后,大明的国库就紧张了,就算现在有银子,也要省着点花。”

沈溪点了点头:“看来张公公实乃治国良臣,在下也正是如此想法,不妨由你我二人一同上奏陛下,提出此事,你看如何?”

“啊?”

张永赶紧摆了摆手,“您是监国,您来上奏便可!咱家告辞……”

到最后张永为了躲避跟沈溪联名上奏,逃也似地离开吏部衙门。

……

……

沈溪的上奏,于二月初四送到宣府,由萧敬呈递给了朱厚照,专门提到有关运河沿岸主要城市停建行宫之事。

朱厚照很不满意,因为从年前户部调拨五百万两款项的时候,朱厚照就已决定修行宫,而且前期银子已投了进去。

“这不是半途而废吗?”

没等萧敬做出评价,旁边侍立的江彬便不客气地说道。

江彬最近又得宠幸,朱厚照对旧人总是有种特殊的情感,再加上现在朱厚照对于外面的女色不感兴趣,当初娄素珍和钟夫人的事暂告一段落,江彬做事勤快,也就跟钱宁一样得到朱厚照重用。

只是现在江彬没法跟全盛时相比,但江彬有一点比钱宁更有优势,那就是他留在宣府,又因是世袭军户出身,在军中如鱼得水,渐渐又得皇帝欢心。

朱厚照道:“前面投进去多少银子了?怎么也该有一二百万两了吧?很多行宫是否都已修建起来?”

萧敬道:“回陛下的话,从之前的账目看,前面投进去的物料款项,大概二十万两,人工二十万两,而在其它款项上,也有二十万两上下,总共六十万两。”

朱厚照很不高兴,皱眉道:“朕去年从江南回来时就在修,地方上也调拨了款项,回到京城后又再次调拨,怎么才六十万两?”

“正是。”萧敬有点怕被朱厚照责难,毕竟这件事他是没有参与,对于款项的调度他不太清楚。

江彬行礼:“陛下,以臣之前的估算,要修建成这一系列行宫,适合陛下南巡时入住所用,大概需要四百万两银子上下……”

朱厚照看了看沈溪的上奏,道:“四百万两不可能,朕伸手要个二百万两,都被推三阻四。”

萧敬在这问题上并不支持朱厚照,以他务实的性格,自然是希望朱厚照把银子用在对的地方。

萧敬道:“陛下,沈尚书所提极是,如今朝廷各处都需要用银子,您暂时又不南巡,花银子修建行宫实在没那必要,江南为备战,一次才调拨五十万两银子……”

朱厚照黑着脸道:“这唐伯虎也是,让他申报,他就申报五十万两,难道他不能要二百万两?”

萧敬苦笑道:“陛下,毕竟是备战,不是正式开战。”

“行了。”

朱厚照摆摆手,“这件事朕会再跟沈尚书商议,修中原行宫的事先放放,宣府的土木工程没落下便可。”

萧敬赶紧道:“回陛下,宣府各处修缮工程都无问题,还在要塞北增加了很多堡垒,用以在敌袭时藏兵和备战。”

朱厚照满意点头:“朕有银子,现在却没法调动,若是能想怎么用便怎么用就好了。希望两年后跟佛郎机人开战,可以把佛郎机人的银矿全抢回来,若是国库一年有个两三千万两银子进项,朕做什么事用得着如此节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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