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是无的放矢,居然让朕怀疑自己的肱骨之臣……朕还要靠沈先生打赢开春后对鞑靼一仗,平定草原,封狼居胥,建立不世功业,结果仗还没打,你就挑唆朕跟沈尚书的关系,你说是不是该死?”朱厚照生气地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陛下您说过就算老奴说话不当,也不会追究的。”张苑赶紧求饶。
朱厚照长长地舒口气,道“朕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始终也不是为你自己……不过你不能把沈先生看作历史上那些乱臣贼子,沈先生乃朕的恩师,他学识渊博,为人谦逊守礼,绝对不会背叛朕。”
张苑显得很无奈,觉得自己的离间计没有奏效。
不过张苑还是看到一丝希望,毕竟朱厚照坚持听他把话说完,如果从开始就打断,恐怕会更加懊恼。
张苑请示道“那陛下,这奏疏……”
朱厚照重新拿起奏疏,不过这次手上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攥得紧紧的,粗略又看过一遍才道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商议后再做决定,这个衙门到底管多少事,谁来当这个衙门的家,都需要商议后决定!”
听到这里,张苑心里带着一抹窃喜,感觉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是成功引起朱厚照对沈溪的怀疑。
朱厚照忽然有些生气,瞪着张苑道“你今日所言,不得对第三人说及,否则朕绝不饶你!”
“老奴所言都发自肺腑,而且只对陛下一人说,对旁人老奴怎会信口开河?”张苑点头哈腰地说道。
朱厚照这才站起来,正要往里间的后门走,突然回过身来“马上就是上元节了,朕打算在豹房请沈尚书饮宴,你安排一下;再就是让小拧子回到朕身边,之前的惩罚就此结束,朕身边少个人服侍,总觉得不那么习惯……”
朱厚照要召小拧子回身边服侍,张苑听了心里很不高兴,不过对于此次面圣的结果总体还是满意的。
这次进谗言,成功地在朱厚照心底埋下一根钉子,如此一来沈溪将来功绩越大,朱厚照越忌惮。既然达成了目的,小拧子是否回朱厚照身边好像无关紧要。
张苑告退出来后,心里得意洋洋“你小子成天跟我作对,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除非你到我跟前赔礼认错,否则你在朝中将无处容身。”
张苑志得意满正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一闪而过。
那人正是钱宁。
但钱宁好像不太想跟张苑有沟通,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月门后。张苑愣了一下,心道“前几日陛下重新临幸那些朝鲜女子后,钱宁便神出鬼没,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张苑很好奇,却也知道钱宁不会跟他说实话,正疑惑想不想派人去查查,却见一个油头粉面的人点头哈腰出现在跟前。
“见过张公公。”此人上来便给张苑行礼。
张苑打量一下,发现此人有些陌生,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哪个公公手下做事,为何如此不懂规矩?”
那人相貌端正,皮肤白皙,颌下无须,所以张苑才怀疑是宫里的太监,但随后他就知道错了,因为此人一脸阿谀的笑容
“小人臧贤,不是宫里执事,乃是一普通唱戏之人,承蒙皇上赏识,特允许小人在豹房内走动。”
张苑心里很不爽,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在豹房活得滋滋润润,他之前倒是听过臧贤的名字,知道这位不但容貌俊美,而且唱戏、弹琴样样都很在行,再加上说话得体,朱厚照对其宠幸有加。
张苑把臧贤上下仔细端详一番,心道“原来这位就是陛下跟前得宠的臧贤!这世道,什么人都能升天!”
张苑道“行,咱家认识你了,以后多帮咱家做事,咱家不会亏待你。”
因为臧贤之前未跟张苑结怨,张苑懒得多加理会,准备离开。
臧贤却好像有要事,主动挡住张苑的去路,道“小人有些话想跟张公公说……不知张公公可否给个机会,容许小人为张公公做事?”
张苑怒道“你当咱家没事可做吗?咱家奉皇命办差,再拦路的话,信不信咱家……”
骂得正厉害,张苑晃眼看到臧贤那委屈而失落的脸,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心想“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敢自告奋勇替我做事,难道他真有料?”
张苑收起脸上的愠怒,放缓声音道“有事便在这里说,咱家确实很忙。”
这下臧贤终于找到一丝存在感,赶紧覥着脸凑过去“小人知道钱大人一些事,又不知该跟何人说,只好来找张公公……”
张苑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钱宁的情报,神色中带着怀疑,道“你……不会是钱宁派来故意试探,给一些假情报,让咱家出丑吧?”
“小人哪里敢哪。”
臧贤委屈地道,“小人对张公公仰慕已久,只是没机会向您老人家表忠诚,之前小人也曾试图追随钱大人,但他……目中无人,最后还把小人给打了一顿……小人便铁了心这辈子只跟张公公您一人。”
张苑这才知道,原来臧贤最先投奔的人不是自己。
他想了下,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以前刘瑾得势时他不会经常在豹房走动,豹房这边的小人物没机会接触他,而钱宁自打回到京城,仗着朱厚照的信任,大力培植势力,钱宁现在相当于豹房大管家,安保方面更是其一手负责。
张苑点头“那你跟咱家来……先说说钱宁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咱家。若你提供的情报没有干货,别怪咱家不收留你!”
“是,是,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有不实之处,小人没脸再在张公公您面前出现,只求张公公您给小人个机会!”
臧贤神情很虔诚,就差把张苑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