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听到这话,觉得说到自己心坎儿里去了,点头不迭,“必然是如此了……张苑,说,你到底在钟夫人跟前说了些什么?”
张苑不断磕头:“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从开始就没跟钟夫人说过陛下身份,更未曾在钟夫人跟前挑拨离间过……一直以来,卑职做事都是尽职尽责!”
钱宁指着张苑骂道:“张苑,你早就心怀不轨,你当陛下看不出来?从陛下要提拔我当锦衣卫指挥使时,你便对身边人说,陛下宠信奸佞……哼,必然是你在背后捣鬼!”
张苑听到这种栽赃陷害的话,心想:“嘿,我现在没污蔑你,你倒开始往老子身上泼脏水了……老子在市井间跟那些恶婆娘对骂的时候,你这小子还没出生了!”
他当即站了起来,指着钱宁破口大骂:“好你个钱宁,敢陷害咱家,咱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倒是你自以为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手到擒来,在你的手下面前牛皮吹得震天响,你派去的人自以为有了你这个大靠山,平时在钟夫人面前耀武扬威,必然是他们泄露了陛下的身份,让钟夫人心生畏惧这才逃走……”
“够了!”
朱厚照听二人在那儿狗咬狗,气得七窍生烟,暴喝一声,张苑和钱宁顿时住口,身子同时伏地。
朱厚照用手指着二人,怒气冲冲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照看不好,现在人丢了,居然在朕面前推卸责任!你们现在马上出宫去给朕找人,找不回来的话,自己提头来见!”
“是,陛下!”
张苑和钱宁都觉得朱厚照动了真怒,要是找不回来人,皇帝杀人可是毫不含糊的。
二人起身,正要离开寝宫,朱厚照一摆手:“回来!”
张苑和钱宁老老实实跪下来,朱厚照道:“除了找人外,再去传刘公公过来……若指望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黄花菜都凉了!限你们在天黑前,把人找到,否则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
……
朱厚照气急败坏,几欲杀人,张苑和钱宁都离开后,他兀自在寝宫内来回踱步,气息一直没喘匀过。
寝宫内只剩下小拧子在旁照顾,此时耷拉着脑袋不敢搭话,只能看着朱厚照在那儿生闷气,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以防止发出声响让朱厚照更为着恼。
许久后,刘瑾才过来。
因为刘瑾要处置司礼监的奏本,就算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还是耽搁时间,这又引起朱厚照的不满。
“老奴参见陛下!”
刘瑾一来,便恭敬地跪在地上磕头。
朱厚照恼火地喝问:“朕需要人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腿脚都这么慢吗?刘瑾,大致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吧?”
刘瑾磕头道:“回陛下,只是听张公公大致一说,尚未知具体情况,不过老奴已派人去打探,并且跟顺天府的人接洽,在不泄露钟夫人身份的情况下,让府县衙门派人找寻!”
朱厚照的怒气略微消了些:“总算找到个会做事的……那你且说,朕现在有多大的机会找到人?”
这问题,显然不是刘瑾能回答的。
“鬼才知道人在何处,又有多大机会能找到!能从您老人家跟前把人救走,来头必然不小,若是谢于乔或者是沈之厚所为,怕是连一成找到人的机会都没有!”
刘瑾心中虽如此想,嘴上却道:“回陛下,找到人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陛下命令顺天府、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一起找寻,这件事……怕是不难!”
“呃?”
朱厚照听说要动用顺天府、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顿时犯难了。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跟个宫外有夫之妇胡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想把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
朱厚照道:“朕不想让事情闹大,你可还有别的办法?难道让你和钱宁等人去找寻,以东西厂和锦衣卫的力量还不行?”
刘瑾犯难了:“陛下,以老奴猜想,此妇人十之七八已到了城外,这会儿要找到人实在不易,只有扩大搜索面,才有十足的把握,若只是暗中找寻的话,怕是要花费极大的工夫也未必能成!”
朱厚照又来回踱步,显然刘瑾所说方法已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朕跟钟夫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你非要把朕的事情闹到满城风雨才甘心?”
朱厚照突然停下脚步,瞪着刘瑾问道。
刘瑾满脸都是为难之色:“陛下,若您实在想找到钟夫人,只能请一个人帮忙,此人……便是兵部沈尚书!沈尚书足智多谋,只有他才能调动大明兵马,而且陛下试想一下,这钟夫人能顺利出逃,背后若无人相帮的话,岂能达成?只有沈尚书才能真正帮到陛下……”
刘瑾很聪明,首先便想到如果是沈溪暗中帮钟夫人逃走的话,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如果是沈溪所为,那他就算踏破铁鞋也一点办法没有。
就算彼此仇视,刘瑾对沈溪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现在他一心想把沈溪拉下水来。
刘瑾暗忖:“沈之厚这小子,不管这件事是否为你所为,只要你肯出来找寻,必然可找到人!除非你想让陛下失望!”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建议,脸上露出回避之色,迟疑地道:“这件事,朕暂且不想惊动其他人,尤其是沈尚书。朕不希望让沈尚书觉得朕平时胡作非为,还有,你帮忙调查一下,之前钟夫人为何要举家迁离京城,再者去看看钟家人现在何处……”
钱宁不小心把胁迫钟夫人的事情说出来后,朱厚照已经对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产生怀疑。
他感觉到,若不是逼迫钟夫人太甚,钟夫人也不可能逃走。
他心里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钟夫人之所以要拖延三天时间,还提出可自由出入院落,就是为了今日逃跑。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对劲:“若是钟夫人存心的话,何至于要等约定的三天期限满后才逃跑呢?若非朕昨日生病不能出宫,那朕不是跟她已成就百年之好?还是说她逃走,就是因为对朕恼恨,觉得朕辜负了她?”
到此时,朱厚照仍旧对自己抱有一定信心,觉得自己是靠个人魅力征服了钟夫人,而不是因为别的。
刘瑾面对朱厚照的命令,只能恭声领命:“老奴这就去调查钟夫人的下落……请陛下放宽心,只要此人尚在大明境内,必然能将她找出来!”言外之意,如果钟夫人逃出国境,他他也没办法。
对刘瑾来说,找寻钟夫人的事情纯属无妄之灾。
找到固然是好,但若找不到,自己却要跟着受牵连,实在是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