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夏将折子递到谢迁手里,道:“于乔自己看吧!”
谢迁一把抓了过去,翻了两页才找到沈溪对于事件的具体描述,仔细看过后,脸上终于显现笑容:
“悄悄,沈溪小儿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南宁知府高集因沈溪小儿查封城中不法商贩用于囤积居奇的粮仓,派儿媳去游说,结果妇人进入军营咆哮公堂,被沈溪叫来婆子掌了嘴,回去后寻死觅活,诬陷朝廷命官……”
刘大夏摇头:“于乔,这只是沈溪一家之言,做不得准!”
谢迁直接把折子拍到桌案上,大声喝问:“什么一家之言,沈溪小儿敢在这种事情上打马虎眼儿?”
“你们都算是他的长辈,他是什么人你们会不知道?尤其是你刘时雍,之前你曾协管厂卫,沈溪在地方上的所作所为,你难道不知情?他拒绝了多少人送礼,其中又有多少美女,你都应该清楚才是。”
“这些年来你们对他给予不少帮助,也是基于他的品性和良好表现,现在他遭遇困难,你们就听信地方官所言,随便怀疑他?”
马文升跟刘大夏对视一眼,最后由马文升劝说:
“于乔,在这件事上你太过心急了,其实事情即便真的发生了,对沈溪能造成多大影响?朝廷必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沈溪作为领六省军务的钦差,他的名誉已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牵涉到朝廷脸面,何况这件事……朝廷必会派人彻查,若南宁知府果真是诬陷沈溪,自然会水落石出,让其得到该有的惩罚!”
谢迁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现在沈溪是否做出强抢民女之事已不重要,无论是他,还是朝廷,又或者刘大夏和马文升,甚至是刘健和李东阳,在这件事发生后都没有声张的意思,因沈溪在南宁府城又取得一场对外夷的辉煌大捷,算是文官中的典范。
本来朝廷对沈溪的任用就有破格提拔的意思,如果少年得志的沈溪,最后被认定为无恶不作之徒,对朝廷的威信影响不小,对于文官的声誉也是巨大的打击。
李东阳对沈溪素有成见,却把这份告状的奏本直接交给谢迁,足以证明朝中对这件事的态度。
谢迁一甩袖:“可我还是不信沈溪小儿会强抢民女!”
刘大夏苦笑着摇头:“于乔,你是关心则乱!沈家郎现在在西南领兵,攻讦他的人不少,就好比他拿下柳州知府,地方上对他就已经有不少非议,甚至连广西布政使司衙门也对他颇有怨言。”
“这次南宁府的事情,对于沈家郎来说是个警醒,之后我会派兵部要员去地方彻查此事,将详细情况送回京城,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谢迁有些惊讶,问道:“兵部要单独查案?”
“事关领兵大员名誉,兵部自然要慎重对待!”
刘大夏说完,看向马文升,“马尚书,吏部对这件事,准备如何处置?”
马文升道:“如今上告的奏本尚在内阁,未至三司衙门,不过估摸陛下得知这消息后,会派厂卫前去查探,至于三法司,也会有动作……吏部只是例行调查,这件事到底是何状况,暂且不好下定论。于乔不必多想,身正岂怕影子斜?”
谢迁的脸色仍不好看。
涉及到封疆大吏的人品问题,朝廷派出厂卫前去查探似乎无可厚非,但他怕厂卫的人暗中搞鬼,因谢迁一向对厂卫不是那么信任,这些人嚣张跋扈,栽赃陷害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
刘大夏道:“于乔有何顾虑?”
“顾虑?哼哼!”
谢迁冷笑不已,“满心都是顾虑!一个四品知府居然敢对正二品六省兵马提调加以诬陷,那些个士绅居然在后面推波助澜,你说地方上对沈溪小儿领兵征战会有多大支持?现在若能早些撤兵也好,免得留在西南淌浑水。”
“这几年沈溪小儿在外奔波劳碌也够了,希望接下来能为他寻个清闲点儿的差事。回头有机会我会跟陛下提及,让他能回京城……最不济也到金陵做几天闲散之人!”
马文升点头:“于乔有这想法挺好,等这件事过去,老夫也会跟陛下举荐,在吏部考评结束后,酌情安排!”
刘大夏笑道:“于乔,你看看,连马尚书都如此支持沈家郎,你还有何好顾虑的?沈家郎在外当官,有你在朝中保驾护航,他在地方遇到再大的问题,也不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