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琴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听沈溪接着说道:“既如此,本官也就不过于苛责了。两位起来说话……”
钟安和文琴竹都不敢站起来,肃立一旁的苏敬杨冷声道:“耳朵聋了?沈大人的吩咐都敢忤逆?”
钟安和文琴竹就好像两个牵线木偶一样,不得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已年老体衰,但二人却不敢彼此相扶,因为此时此刻二人都很清楚,保持一定距离的重要性。
钟安道:“沈大人,您今日为何突然问及地方盐茶之事?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在钟安和文琴竹看来,沈溪色厉内荏说了这么一大通,摆明了是要跟他们讨要好处,以前他们见过类似的官员,先把问题说得很严重,回过头就是伸手要银子,而且一点都不带客气,很可能一下就索要几千甚至上万两。
这时代贿赂的普遍价码,都是几百两银子,很少有过千两的,因为大明中期大航海刚刚开启,美洲的银子尚未冲击大明的货币体系,银价居高不下,市面上铜钱和银子数量严重不足,有时候会以丝绸和布帛充当钱币,甚至很多地方保留以物易物的交易手段。
沈溪看了钟安一眼,神色好似在说,算你们识相。
沈溪道:“本官的确有些事要跟你们商议。之前钟当家说过,湖广这几年频繁遭灾,先是水灾,又是瘟疫和蝗灾,地方百姓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本官到地方后,忧心忡忡,数夜不眠啊……”
这次钟安还未开口说话,文琴竹已经抢先一步恭维:“沈大人忧国忧民,真乃一代贤臣……”
沈溪就好像一个被人吹捧而沾沾自喜的昏聩官吏,一抬手:“诶!文当家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了,本官只是个普通的官员,身负皇命到地方来,自然希望能出一些政绩。”
“之前几日,本官看过藩司衙门治下的仓库,唉,不瞒你们说,头几年的税赋都未完全收上来,朝廷于西北用兵,湖广征调的钱粮屈指可数,这实在是丢我们湖广这产粮大省的脸面哪……”
文琴竹心道:“果然如此,沈大人是在替马藩台鸣不平,朝廷先后派了总督和藩台前来,说他二人间没联系,谁会相信?只可悲那郭参政一直以为要对付的只有马藩台,却把这只猛虎给落到一边了。”
钟安不明就里,依然在顺着沈溪的意思说话:“沈大人,湖广地方百姓,这几年的日子真的不太好过!”
沈溪瞥了钟安一眼,道:“所以,本官希望能通过地方士绅的捐赠,赈济灾民,充实国库,不知钟家和文家,是否能给本官一些帮助?”
文琴竹道:“沈大人所为实乃为国为民,文家这些年承蒙陛下恩德,生意一直小有盈余,沈大人要赈灾,文家义不容辞!”
“好!”
沈溪一拍桌子,把文琴竹和钟安吓了一大跳,但见沈溪笑眯眯站起身来,道,“两位的善举,本官定然会如实呈奏陛下,彰显你等功绩,到时地方官府甚至可以为你等树碑立传!”
钟安道:“不敢不敢,沈大人,您也知道,我们钟家这几年……生意并不是很顺利,这手头上有些紧……”
文琴竹可不管钟安在那儿叫苦,直接道:“沈大人,文家愿意一次出钱六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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