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夫人没有否认,那就是实情,本官想为夫人做一点事,所以才说出肺腑之言。本官看来,夫人跟亦思马因国师暗中来往,不但帮不到夫人,甚至会引火烧身,因为达延汗早有一统草原之心,亦思马因部势大,早已成为达延汗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被灭,夫人跟他走得近,你觉得达延汗会容许身边有二心的女人?”
阿武禄神色变得严峻,问道:“沈大人又是从何知晓此中内情?”
沈溪轻蔑地笑道:“我当然知晓,因为这根本不是秘密,无论是亦思马因,还是其余部族首领,都应该意识到这点,这也是为何达延部兵马东进攻打紫荆关和京城的同时,亦思马因部要留下攻打土木堡的原因。”
“亦思马因部迟早跟火筛部一样,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到那时,夫人你如何能保住自己在草原上的地位?”
阿武禄之前还跟沈溪声色俱厉说话,此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沈溪所说都是实情。
沈溪道:“现在,夫人回去后可以帮本官跟国师说一声,看他是愿意继续攻打土木堡,自损兵马与我斗得两败俱伤,到最后被达延可汗所灭?还是及早撤回草原,成就霸业,与夫人共同谋划将来草原大汗之位?”
阿武禄已不言语,蹙眉揣度这件事的可行性。
亦思马因没有黄金家族血脉,所以他没有在草原当大汗的资格,但阿武禄的儿子却拥有这种传承,只要将阿武禄是大明人的真相掩饰便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因为达延汗巴图蒙克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娶了一个汉女为妃。
阿武禄道:“沈大人觉得,凭你手下这点儿兵马,也可将国师所部击败?哼,即便有这本事,我也会成为草原的罪人!”
沈溪笑了笑,道:“夫人是愿意当罪人,还是死人?全看夫人你的选择!至少本官看来,夫人应该成为草原的女主人,把握自己的命运,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阿武禄又陷入长时间的思考,在她心中,沈溪所提条件,有很大吸引力,只是她不相信沈溪罢了。
沈溪毕竟只是大明一个官员,而不是皇帝,如果大明皇帝给予她如此承诺,她更容易接受。
阿武禄道:“沈大人自身难保,如今跟我,以及亦思马因国师谈条件,不过是为了自身脱险,即便将来你们明人获胜,我又怎知你们明人以及沈大人是否会背信弃义,趁我草原之危,出兵攻打草原?”
“哈哈!”
沈溪大笑,“本官虽非掌握国祚之人,但也能看清局势,大明经历此劫难,至少需要年时间休养生息,整顿边军,修复城塞,哪里有精力攻打草原?难道这年工夫还不够夫人和国师肃清草原上的反对势力?”
“到那个时候,有本官在朝中为草原人说话,不时进言几句,如今我朝皇帝罹患重病,太子这两年内就会登基,在下以太子之师的身份,难道还不足以帮到你们?”
沈溪很清楚,要想让阿武禄和亦思马因接受自己的条件,先要在战场上将二人打怕,再让他们明白自己在明朝的地位。
沈溪以少年之身获得弘治皇帝赏识,而且作为东宫讲官,若少太子登基,他更是会乘势崛起。如今沈溪已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如果更进一步,沈溪入阁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土木堡之固,让亦思马因无从下手,以其一贯的狡猾和见识,显然能料到达延汗留他在土木堡就是为了将他丢在后面,流血又流汗,分功劳时却没他的事。
亦思马因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早就成为达延汗巴图蒙克的目标,即便能攻下大明,他也很可能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亦思马因没有不计伤亡攻城就证明这点,因为他要保存部族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把所有部族勇士葬送在土木堡下。
亦思马因面对一座拥有严密防御措施的堡垒时,攻,难以攻克!
似乎只有围而不打,等土木堡内水尽粮绝。
沈溪却给了他第三条路。
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