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听马文升奏报后,略微沉思,想了想道:“弓箭,于守城之时,的确能派得上用场……”
一句话,就暴露出朱祐樘的性格以及他的思维逻辑。
作为皇帝,朱祐樘不是那种善于攻城略地,也没有开疆拓土彻底把草原部族打服的野心,他只想守住祖宗传下来的江山,所以优先考虑的便是守城!
马文升道:“陛下,臣听闻佛郎机人炮轰刺桐港时,用过的火炮威力甚大,如今有一门火炮运到京城,不知可否令工部进行仿造,装备边军?”
朱祐樘想了想,这事以前好像说起过,但他每天处理的奏章太多,这种小事根本没放在心中,当即把目光挪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首辅刘健。
刘健回道:“回陛下,之前工部上奏,佛郎机人火炮,无非是奇淫技巧,上不得台面,无法与我大明火炮相提并论!”
朱祐樘问曾鉴:“曾尚书,可是如此?”
曾鉴对军器局的事或有不知,但对此事他记忆犹新,因为这份奏本是他亲自署名过的。曾鉴回道:“陛下,确实如此。”
朱祐樘有刘健和曾鉴两个人撑腰,多了几分回绝马文升的底气,道:“既如此,马卿家所奏仿造火炮之事,暂且不提……”
马文升却不依不挠,连忙再奏请:“陛下,老臣请您三思,佛郎机火炮的确有可取之处……”
马文升这一说,令朱祐樘大感为难。
此时,李东阳开口了:“马尚书未亲眼见佛郎机人之火炮,何以知其有可取之处?区区蛮夷岂有我华夏之能工巧匠?”
李东阳虽然位列次辅,但论名气,比之马文升有过之而无不及,主要是李东阳在学术和教育方面名气很大,他弟子众多,巴结他的人也多,相反以马文升耿直的性格却非常容易得罪人,而且马文升并不是以治学见长,生平除了上司、下属和少数几个朋友,没多少将其引为朋党。
马文升就算脾气刚烈,也知道不好公然与李东阳顶撞。
到了这个地步,在场大臣觉得,事情或许应该到此为止了,反正国库空虚没什么钱造兵器,事情了结便好,免得朝廷拿这些理由拖欠俸禄,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可是此时,一直不吭声的谢迁走了出来,上奏道:“陛下,臣此处有佛郎机人火炮之图样,请陛下御览。”
一语令在场大臣尽皆愕然。
只见谢迁拿出一份叠起来的图纸,交给太监,让太监进呈皇帝面前。
等弘治皇帝打开,图纸甚大,前后竟然有两页之多,第一页是大致的图形,分成几部分,而第二页则是相关参数,包括炮身、炮膛的长度、宽度等等,就算看不太明白上面的专业数据,光从图形就能感觉这是用心之作。
朱祐樘粗略看了一眼,抬头看向谢迁,问道:“谢爱卿,这图样从何所得,可是工部上呈?”
谢迁本想说这是沈溪所上,但一想,如此会给沈小友惹麻烦。
“回陛下,此乃老夫所画。”谢迁理所当然地又把好事揽到自己身上。
朱祐樘越看,越觉得惊叹不已,再将上面的文字看过,不由赞道:“谢爱卿果真是治世能臣,短短时间竟能将佛郎机人的火炮研究如此透彻,却不知佛郎机炮与我朝火炮有何不同?”
谢迁一时哑口无言,不过他很快想到,沈溪把这些东西都记载在他怀里的奏本上,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拿出奏本来读,去不那么合适,因为这会让皇帝和大臣们知道,图纸其实不是他绘制的。
“陛下,佛郎机人火炮的确威力不小,陛下何不亲自一观,以作验证?”谢迁脑子转得很快,马上想出个好主意。
朱祐樘想了想,觉得有几分趣味,或许是在宫里待久了,想出去走走,毕竟除了藉田之外,他很少有出宫的机会。
“好,就准谢爱卿所言。”朱祐樘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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