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单纯只是一个人出来为沈溪说情,朱祐樘大可不予理会,可现在是户部尚书、兵部尚书两位重臣一同出来说,他就算再愤怒,也要忍一忍。
朱祐樘并非意气用事的皇帝,刘大夏和马文升是什么人品,他比谁都清楚,这两个人不会为惩罚一个小人物而公然跟他顶撞,泉州之战本身又有许多蹊跷之处,或者背后真的有什么隐情。
与其现在就定谳令两位忠臣寒心,还不如等人回到京城后,再行处置,那时就算把沈溪定罪,刘大夏和马文升也不会再说什么
念及此,朱祐樘点头道:“那与论功之事,一同待佛郎机使节抵京城后再议!”
张鹤龄恨不能立马将马文升扳倒,他心想:“姐夫之前的愤怒看在所有人眼中,本来以为谁人都无法挽回,却是他和姓刘的出来说两句话,就让姐夫回心转意,实在可气。我要跟姐姐说说,添一把火。”
从皇宫出来,张鹤龄知道张皇后正往撷芳殿去陪太子,于是找了个机会前去觐见。
在沈溪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朱厚照每天除了学习,就只玩蹴鞠这一样玩意儿,但久而久之,从最初的废寝忘食到现在没精打采。
再好玩的东西,玩久了也会玩腻味,朱厚照本身踢蹴鞠就不得其法,只会简单地踢来踢去,让他设个眼往里踢,他还真没那本事,而且他也不觉得把蹴鞠踢进那小小的孔洞中有什么意思。
所以朱厚照很想早点儿把沈溪找来问问,这蹴鞠到底还有什么玩法。
按照规矩来说,皇后是不能擅自出内帷的,就算要见太子也要按照规矩召见,经过皇帝准允之后,在特定的日子才能见到。
但谁叫弘治朝的皇宫里只有一位女主人?
张皇后既是中宫之主,也是皇帝唯一的妻子,这皇宫就好似她自己家一样,不但她可以自由到东宫去见儿子,连国舅爷进出宫闱都只需要跟侍卫打声招呼就行了。
“弟弟也是的,没事总到宫里来做什么?皇上头两天还在说,你们兄弟两个近来有些胡作非为,让我好好管教你们!”
张皇后说着,手上依然在缝制荷包,这是她为儿子准备的。张皇后平日不用想着如何与人争,丈夫疼惜,儿子更是聪明可爱,她想亲自为儿子做点儿事情,尽到慈母的责任。
张鹤龄道:“姐姐,你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说那詹事府右中允……”
张鹤龄将沈溪在泉州的事大致一说,张皇后微微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朝堂上的事情,你以后少说话,姐姐不想理会。你有时间多去看看母亲,母亲总念叨你。”
“姐姐啊,你怎听不懂我的意思呢?眼下是陛下要惩治罪臣,却是马尚书和刘尚书二人出来忤逆,你说陛下心里能好过吗?姐姐此时应该去关心一下陛下……”
张鹤龄不说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说是体谅皇帝,果然张皇后闻言立即紧张起来。
丈夫身为一国之君,理应一言九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现在却有人出来唱反调,让丈夫心里难受,做妻子的总不能不闻不问。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这就去问问皇上是怎么回事。”
本来张皇后还准备在东宫多停留一会儿,此时见儿子只顾着玩,也不过来陪她,再加上惦记丈夫,她便带着宫人一起回去,直接到了乾清宫去见朱祐樘。
张皇后本以为丈夫真的如同弟弟所说,正在生闷气,可到了才发觉,朱祐樘好端端坐在那儿批阅奏本,脸上不见愠色。
“皇后怎来了?你们退下吧!”
朱祐樘见到,一抹温情涌上心头,准备跟妻子说上两句贴己话。但有外人在终究不方便,于是屏退太监。
等乾清宫内只剩下二人,朱祐樘笑着将妻子揽进怀中,要说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平日在人前要保持威仪,但在私下里,还是很有情调的,这也是张皇后能笼络住丈夫的原因。
随着张皇后把自己的担心一说,朱祐樘笑道:“别听鹤龄胡言,刘尚书和马尚书同为朕之股肱,朕岂会与他们置气?”
张皇后稍带幽怨道:“那鹤龄就不是皇上的股肱?”
朱祐樘笑着,安慰两句,这才令妻子脸上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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