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心想,你还倒埋怨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是你给我把上疏压下来,我至于去成全王守仁么?
“你就不能再等几年?”谢迁怒气冲冲质问。
沈溪语色平静:“学生谢过谢阁老的抬爱,只是边疆防备乃是朝廷头等大事,学生不敢有所怠慢,话说胡虏其心险恶,或许一两年间便有可能入侵我朝北部边境,学生只想让朝廷早作准备。”
谢迁一脸的不以为然,道:“北部边境相安无事已久,哪里有那般凑巧就在这几年?亏老夫如此……”
或许是觉得沈溪在这件事上并没什么过错,谢迁又改口道,“好了,以后再有什么决定,先跟老夫商量过……不争气啊你!”
说完谢迁气呼呼往门口走去,突然又记起什么来,从怀里拿出一份请柬,递到沈溪手上,“明日有闲暇,到我府上去一趟,记得,别去太早……有事跟你说。”而后谢迁再未停留。
沈溪拿着请柬,神色间有些古怪,谢迁与他非亲非故,犯得着吗?
詹事府的同僚过来问道:“沈中允如何得罪了谢阁老,看他好大的火气?”
沈溪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把功劳让给王守仁,他自己都没觉得怎样,谢迁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请柬早就备好,说明谢迁是有意将他叫到家里叙话,可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非要到家中这么私人的地方,不怕被言官说闲话?
沈溪正要回家,右谕德王华进来,脸上美滋滋地,上前对沈溪道:“沈中允,有时间的话,今晚到我府上一趟,小儿之事,还要多谢你呢。”
别人不知道王守仁的上疏来自沈溪,王华却清楚得很。
作父亲的,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他先是动用了李东阳的关系,给儿子争取到去河南治河的差事,本希望回来后结束观政,能放个实缺,没想到直接给放到兵部主事这样一个别人看了眼红不已的职位上。
己未科殿试一甲状元沈溪沈大官人如今才是个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修撰,他儿子只得二甲第七名,仕途之路却比同科所有进士都好,怎能令他不欣喜若狂?
沈溪笑了笑,道:“不用了,在下家里尚有事,就不多叨扰了,王谕德记得给王兄他带声问好。”
王华笑着点头:“好。沈中允有事快些回去便是,这里有本官在,不用你多费心。”
王华毕竟是沈溪的直属上司,沈溪帮王守仁仕途开路,最起码算是讨好上司,虽然王华对他的直属关系其实不是那么明显,一个是专司教导太子读书,一个则是负责记录,最多是在一年期满的考评中,会给他特殊照顾……当然,这其实已是相当大的便利!
沈溪从詹事府出来,正好遇上结束差事将打道回府的靳贵。
靳贵面有难色:“沈中允,有件事怕是不好应对。太子近来耽误学业,摆弄鸟雀,为陛下所知,陛下要亲自过问此事,我恐不好遮掩。”
之前谢迁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沈溪点了点头:“事情都被靳中允记下来,想隐瞒……就是要欺君,若陛下问起,靳中允只管和盘托出便是,在下有思想准备。”
其实沈溪也没想到朱厚照这么贪玩,不过是让他实践一下,结果真弄了一群鸟雀回来,还要练习射鸟。现在被弘治皇帝知道,肯定要细问为何太子这么贪玩,但这事儿如何能赖到他头上?
食君之碌,不但要担君之忧,还要替小主子受过,在皇家人眼中,太子没出息一定是先生没教好。
太子从小娇生惯养,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样的熊孩子能教好就怪了。
沈溪心情带着几分郁结回到家里,就见谢韵儿正在院子里收衣服,本来有宁儿、秀儿和朱山在,收衣服这种小事完全不用她做,可谢韵儿自己的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事情已经公开,沈溪没必要遮掩,上去正要拥抱一下佳人,却被谢韵儿轻轻推开:“相公还是要多顾及一下黛儿的感受,这些日子她日渐消瘦,妾身真怕她想不开,要出事呢。”
沈溪对林黛也是束手无策。
这件事对林黛打击不小,一心想着嫁给他做妻子的小姑娘,突然发觉未来丈夫心中另有他人,哪里能忍受的了?
若是换作别人,或许几天后就想开了,可她毕竟是林黛,一个自小在《红楼梦》故事耳濡目染熏陶下长大,要强、自我,她的世界根本容不下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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