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 209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5774 字 3个月前

富春宫突然走水。

皇帝听闻消息,只得放下手中之事, 起驾亲临。

当时火已经烧了起来, 火舌直卷寝宫正殿。

太监侍卫等忙成一团, 奔逃的奔逃,救援的救援。

放眼看去,竟不见贵妃等人的身影。

慌乱中洪礼上前抓住一名太监问道“颜贵妃跟小公主呢!”

那太监猛然抬头见是洪礼,又见不远处是皇帝,才忙跪地道“方才江贤妃赶到的时候, 已经将贵妃跟小公主救出来了, 像是退去了贤妃娘娘宫中。”

这声音甚大,皇帝自然也听见了。

皇帝脸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富春宫的火光, 吩咐“起驾平章宫。”

消息传开的时候, 紫麟宫中, 仙草正在亲自教拓儿练习小楷。

自从拓儿能开口说话后,最高兴的除了仙草外,还有负责教导他的那些老学士们。

听着小皇子有些稚嫩的声音,认认真真地随着读那些《千字文》《对韵》等等,每个人喜欢的眼中都在放着光。

拓儿虽还不到三岁,但是因为从一岁多就开始跟着学文读书, 字已经写得比许多五六岁的孩童还要出色了。

且他又极专心好学, 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孩童会有的顽皮贪玩, 这样的学生, 自然是人见人爱。

因仙草一直在抄写佛经, 每次拓儿看见, 都要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上半天。

仙草起初不以为意,后来有一次,她没抄完的佛经放在桌上,无意中却看见拓儿拿着一支笔,像模像样地要给她继续往下抄。

虽然他的字还有些不成体统,可是细看,却竟有几分仙草的字体神韵。

佛祖有灵,见这孩子如此诚心,也当欣慰。

仙草见拓儿如此懂事,便也经常私下里教导他。

先前苏子瞻故意拿了张拓儿写的字给皇帝过目,赵踞还以为是什么国子监的学生所写,浑然看不出是这小家伙的手笔。

且说母子两人写了半天,仙草心想毕竟他白日已经跟着学士们练过了,却不可急于求成,免得累坏了,故而让他歇息会儿。

拓儿乖乖听从,又去把玩那架放在琴桌上的古琴。

忽然回头见仙草在洗手焚香,拓儿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道“母妃……是为了夏叶姑姑吗?”

仙草听着他还有些含糊不清的稚嫩语气,心中震惊。

她俯身看着拓儿“你、怎么知道?”

拓儿认真道“那天回来、母妃就……”

上回赵踞发话,让高五等待了拓儿出城,说是去见夏叶。

仙草不得同行,只在宫中耐心等候,等到拓儿回来才放心。

可是问拓儿这一行如何,拓儿却毕竟词不达意,只能零星断续地说了几句,比如见了夏叶之类。

虽拓儿没说别的,但仙草心中已经有不好的感觉。

后来在赵踞来紫麟宫的时候,仙草问起此事。

赵踞起初不肯告诉她,仙草说道“不管是什么,我都受得住,只要你告诉我实话。”

皇帝温声道“不是不说,只是怕你听了不受用。”

仙草低低道“其实我也猜到几分了。你说便是,我不喜糊里糊涂的给蒙在鼓里。”

皇帝才皱眉道“夏叶……病入膏肓,见了拓儿后就去了。至于那莫不亢,他倒也算是个情种,见夏叶去了,他便也随着自尽殉情了。”

仙草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了皇帝这样说,想到昔日夏叶为了拓儿奔波的种种,略略一窒,即刻便湿了眼眶。

皇帝将她拥入怀中,道“不必为他们难过,这两人生生死死一处,也算是种造化,朕已经命高五将他们厚葬了。”

仙草不想当着他的面流泪,默默地隐忍了片刻,才说道“原先夏叶好好的,怎么突然病的如此?连那怪医都没有法子?”

“嗯……正所谓医者不能医己,这莫不亢再能耐,毕竟也不是神仙。”皇帝回答。

赵踞说罢,在仙草背上轻轻抚过,道“想想他们,朕便更觉着现在的来之不易。”

仙草缓缓抬头看向他,却见皇帝喟叹着,凤眸中却似乎藏着一丝忧色。

察觉仙草在打量自己,皇帝却又一笑道“看什么?”

仙草说道“多谢你……肯让拓儿见她一面。”

皇帝看着她湿润的眸子,欲言又止,只笑道“也算是完了她一个心愿,罢了,不要再提此事了。”

皇帝对仙草说了大半。

只有一件没有说实话。

那就是夏叶的病。

夏叶是习武之人,好端端地自然不至于就突然患病。

原因却是……她有了身孕。

只可惜夏叶的体质正是不适合有孕的那种,这在莫不亢发现后已经晚了。

所以就连医术到达出神入化境界的莫不亢,也无能为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莫不亢才心心念念的想要带拓儿去见夏叶。

莫不亢本是个怪人,当初曾经想把拓儿留下来当作自己跟夏叶的孩子,也曾因此而要挟夏叶给他一个孩子就放了拓儿。

谁知因为自己的执念,却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当初拓儿还在襁褓中就给他掳走,两人一块儿照顾拓儿,就如同照顾自己亲生孩儿一般。

因此他不顾一切也要完成这个心愿,算是替夏叶,也是替自己。

而夏叶在见了拓儿后,终于撒手人寰。

莫不亢见状,也立刻毫不犹豫地自行了断,追随而去。

皇帝之所以不说实情,是因仙草正怀着身孕,要知道是这种惨事,只怕会加深她的难过。

至于紫麟宫陈设的这香案,以及上面的果品等物,自然是为了夏叶跟莫不亢。

此刻仙草听拓儿点了出来,心头一酸。

却不想让拓儿看出来,毕竟这孩子甚是敏感,生恐他跟着难过。

因此只含笑温声道“拓儿真聪明。”

拓儿道“那个、也是为了姑姑吗?”他回头指了指桌上堆积的佛经。

仙草把拓儿抱入怀中“是为了许多人。”

拓儿靠在她的怀中“母妃……”他很想安慰仙草不要伤心,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只说蹭着仙草,呀呀道“拓儿、拓儿喜欢母妃。”

仙草眼眶一热,把拓儿抱紧了些“母妃也喜欢拓儿,最喜欢拓儿了。”

正如沈君言先前所分析的,拓儿先前闭口不言,是跟他婴儿时期就给掳走脱不开关系,那只是他本能自保的一种方式,所以在先前乍然跟仙草重逢,拓儿心中也仍是警惕着。

直到日常相处的点滴,让小家伙逐渐放开心结,知道了面前的女子是真心的疼爱喜欢自己的。

虽然那时候拓儿一直都不开口,但仙草却始终都会跟他耐心地说话,而所说的最多的,自然是他的母妃是如何的喜欢他。

母子相亲本是天性,且仙草一句句温柔话语如同春雨般,悄然地都润在了拓儿的心中。

正在母子两人其乐融融之时,外头传来了富春宫走水的消息。

仙草吃了一惊,忙命人去打探消息。

幸而不多时便有人回来告诉,说是颜贵妃跟小公主早给救出,火势也渐渐地救了下去。

仙草又问皇帝,却说是去了平章宫。

赵踞来至平章宫,已经有几位妃嫔闻讯赶来,见皇帝驾到,纷纷行礼。

皇帝见江水悠在最前,便道“贵妃呢?”

江水悠道“贵妃受了些惊吓,方才安置在内殿了。”

皇帝点点头,迈步往内而去。江水悠跟了两步,却又若有所思地止住步子,反而回来对众人说道“既然已经无碍,各位就先回去吧。今儿天色已晚,有话明日再说。”

众人各怀心思,只得告退。

江水悠便只在外间的椅子上坐等。

那边皇帝到了内殿,果然见颜珮儿半坐在榻上,正在轻声咳嗽。

其他伺候的人跪了一地,皇帝见其中一名嬷嬷抱着小公主,便先去看了眼,却见小家伙合着双眼,却睡得颇为安稳,并没有受到任何惊吓似的。